水中的逐月显然也听到了狄疆的话。

她不再装了,站起身子朝地上游去,吃力地爬了上来。

池底的淤泥沾染了她的全身,她低着头,显得极其狼狈。

紫竹立即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抱住,止不住地抽泣,“姑娘,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啊……”

对啊,我怎么那么傻啊。

她不禁湿了眼眶,泪水与脸上的淤水交汇,一并从脸颊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是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更是她对狄疆十六年爱慕之心的破碎声。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吧……

就在温若芊认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转身打算回去睡觉时,逐月却突然发了疯。

只见她一把将紫竹推倒,飞快捡起刚刚被她丢弃的匕首,直挺挺地刺向温若芊。

二人距离不到五步,逐月又是突然发作,刀尖愣是很快就贴近了温若芊身后。

眼看锋利的匕首就要刺穿温若芊的背,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从旁边飞快地捏住逐月持刀的手,而后整个身体挡了过来。

刀尖最终扎在了狄疆的右胸膛上,黑色的衣料顷刻间被流出的血染得殷红。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逐月。

她不可置信地松开了手,匕首掉到了地上。

狄疆捂着伤口,冷冷发令道:“还不快拿下!”

几个侍卫立即向前将逐月控制住,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就把她拖走了。

温若芊简直要跪了。

从睡醒到现在,她一共在早、中、晚经历了三次大惊吓。

她这才穿过来第二天啊……

这日子还能过吗?

还能过吗?嗯?

修皮修弱弱开口:“少主……”

温若芊:“你闭嘴我不听你说话。”

修皮修:“呜呜呜……”

不想等逐月完全被拖出后花园后,狄疆倒是突然给单膝下跪了。

温若芊的小心脏再次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惊吓。以为是他伤得太深支撑不住了,忙喊着叫大夫。

狄疆却制止了她,撤开了捂住伤口的手。伤口并不深,只是扎了一个尖尖,眼下已经没有再往外冒血了。

温若芊这才放下心来。

狄疆道:“臣无碍,只是有一件事要求公主。”

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这点信任度还是有的,温若芊没有考虑太久,道:“你说吧,能帮一定帮。”

狄疆道:“希望公主可以不再追究今日之事,对外只称是逐月不小心伤到了臣,并没有行刺公主一事。”

温若芊这才反应过来。

她就说怎么逐月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还能把狄疆给伤到。

合着他是故意的。

行刺公主是大罪,不管后来有没有行刺成功,逐月都会性命难保。

所以他还是要保她。

温若芊其实没什么意见。据她这两天观察,狄疆对逐月根本就毫无男女之情,完全就是把人当成妹妹,或者说,纯纯就是照顾她,可能是带点长辈嘱托或者什么愧疚感。

是逐月自己心思歪了,狄疆肯定也清楚。所以她一有逾矩的地方,狄疆就毫不留情面地打压她,为的就是要她知难而退。

但是为了生存考虑,温若芊还是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可以,但是逐月必须送出府去。”

她可不想回头三天两头被人拿刀捅。

狄疆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臣在郊外有一处私宅,今晚便派人把她送往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温若芊的生活不可不谓之惬意。

身为侯府主母兼公主,没了逐月这个作精,再加上上次狄疆的话,府上每个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

又有钱,又有闲,还没人管,整日不是在品茶写字画画,就是戴个面纱跑出去听戏打马观花。

至于为什么要戴面纱,主要是当初大婚时实在是太轰动了,再加上原主给作的地狱人缘,她实在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被追杀。

这日,温若芊照常进了福源楼听戏,感受古典文化带给自己的熏陶。

等听完了正要离开,一个小姑娘却从身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客人,您的荷包掉了。”

温若芊一摸腰带,还真是。

忙道声谢谢,接过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两银子,给了这个小姑娘。

但是对方却不收,杏仁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只是甜甜一笑,让她以后注意点,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温若芊心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然后一出门,她就差点被马撞了。

“都给爷躲开躲开!撞死活该——!”

少年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万千芳华,敢与烈日争个高下。

只可惜,眉眼间戾气难挡,行为恶劣,言辞刻薄。周围人都只赶着四下逃散,惊慌尖叫,无人有兴趣领教这份锋芒。

而彼时的温若芊刚从福源楼径直走出来,正沉溺于小姑娘甜甜的笑容中暗暗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就这样突然暴露于快马前,把正洋洋得意的少年吓了一跳。

危急关头,他忙紧拽缰绳,掉仰马头。

“少主,危险——!!!”

修皮修警报的声音在脑中振聋发聩,温若芊这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只见马儿纤细有力的前肢正穿透日光,停滞在她的上空,银亮的马蹄离她的鼻子不过一尺之距。

眼看马蹄就要踩在自己的脸上,指间的辟邪戒突然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

随后,马的前肢不受控制地朝左边晃了一下,十分惊险地擦着温若芊的身体往旁边踏去了。

……实在是太险了!!!

温若芊心狂跳不止,被吓得腿都软了,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喂——你!大胆刁民你不要命了?!”

少年一下马就怒气冲冲地走到温若芊面前,金丝绣纹的鞋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啊晃。

见温若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少年火气更大了,一弯腰就伸手要去扯掉她的面纱,“爷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啊?!”

此时,温若芊也抬起了头,对上少年的目光,眼里是更盛的怒火 。

妈的,自己骑马过市横冲直撞的还有理了?!

今天她要是不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抓去官府痛打六十大板,这个公主她就不当了!

可谁知,少年却在她抬头后瞬间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愕,呆呆道:“皇、皇姐……?”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