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院子就看见白芷风风火火跑出来,往脸上看,满满的都是惊惶,在见到清若回来之后就仿佛见到了救星,她迈开步子跑过来,好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她:“女郎、女郎终于回来了……屋子里遭了贼,女郎可千万别进去!”

她说的煞有介事,清若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这是在萧府,再怎么说也是高宅大院,有守卫,还有那么多仆从,再说青天白日,就算有贼人惦记上了,也不会选在这样一个明晃晃的午后吧?更何况外面还有苏杞带来的人。

再说……清若四下打量了一阵子,她住在后宅,夸张点说那就是在重重守卫的保护之下,有什么贼人本事大到这样?除非……是苏玄又回来了。

但苏玄应该不会那么不规矩——

正想着,目光扫到窗边,一团黑影“咻”的一下窜出来,健步如飞,炮弹似的往她这边冲,清若在心里叹了口气,瞬间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大概是小青毛儿的杰作,它醒来见屋子里没了人,心中害怕,于是乱抓乱跑。

白芷看着那一坨黑不溜秋的东西攀上了自家女郎的手臂,女郎身边的白露一脸的淡然,就仿佛司空见惯,她张了张口,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清若,问,“女郎何时添了只……猫?”

那是猫吧?白芷在心中不断地画着魂儿,她也不是没见过黑猫,只是这只明显要比寻常的黑猫还要黑,而且毛也要更长,整只猫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团,如果是在夜里……怕是要与夜色彻底融为一体,只是女郎什么时候添了这样一只猫?她虽然不像白露那样贴身侍候,但这宅子里……尤其是女郎身边多了什么不太寻常的东西,她也是能知道的。

只不过这猫……她可从没得到过什么喂养猫这样的指令。

“刚添的。”清若揉了揉小青毛儿的脑袋,这猫的手感忒好,看得出来,苏玄伺候的精心。

末了又嘱咐了一声,“东西都拣好的喂,它胆子小,你们可别吓它。”

白芷口中应了一声,心里却想:也不知是谁在吓谁。

眼见着清若抱着猫要进屋,白芷忙喊了一声:“女郎且慢!”

清若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屋子里……有些乱……”白芷没什么底气的说,“不如让婢子门先进去收拾一下。”

“无妨,我先看看它把这屋子祸害成什么样子再出来也不迟。”她说完迈步走进去,白露替她挑起门帘,入目是一只打碎在地上的花瓶,花是廊桥雪,是自慈恩寺带回来的,方丈说清若同它有缘,又特特送了只花瓶来配,如今却已经成了泥,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往里面看,多宝架上的东西早已经歪七扭八,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印了几团猫爪印,其中一只爪印正正落在萧罗佩三个字上,像是示威。

还有帷幔、卷起来的帘子,有一幅帘子被扯落了,落下来的帘子盖着一架桌面屏风——象牙镂雕,原本是精美小巧,如今已皲裂残缺……

清若控制着自己没有发作,然后她学着苏玄的样子,拎起怀里小青毛儿的后颈,看着它四处乱蹬,又将它提到与自己视线持平的位置,慢条斯理却又带着恶狠狠的语气:“你有点嚣张了——”

小青毛儿弱弱的“喵”了一声。

屋子是不能再待了,清若从房里出来,还得带上“罪魁祸首”,白露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畔,问:“可要给这猫吃点什么?”

从她出来到现在也过了许久,也不知道苏玄带它来的时候有没有喂过它吃的,“喂些吧。”她说。

白露走出去几步,又转回身来问她:“小鱼干?”

清若重新将小青毛儿拎起来,她似乎拎的有些上瘾了,“小鱼干?”她将问题丢给小青毛儿。

小青毛有气无力的瞥了她一眼,扭过头。

“那就是……不想吃?”清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一人一猫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上了。

“吃果子?”

“……”

“菩提糕?”

“……”

“鱼鲙?”

“……”

“炙鸭?”

“……”

“那就吃莼菜好了。”清若随口说道,然后她抬起头,正要让白露去准备小鱼干,忽然听到手上拎着的小青毛儿劲头十足的“喵”了一声。

“真要吃莼菜?”清若难以置信,她根本就没指望它能听懂她说的话,但是现在怎么觉得……它不光听懂了,反而还给了回应了?

“喵!”

“你确定?”她再三确认。

小青毛儿整个人……哦不,整只猫都在使力,“喵!”

“你去……准备莼菜……”她想了想,补了一句,“还有小鱼干。”

白露保持着一脸愕然的样子去了厨房,没多久提了只食盒回来,她将食盒放在院中石桌上,揭开盖子,上层放着一盘小鱼干,再将下层的莼菜也端上来。

“吃吧,管够。”清若将小青毛儿也放在石桌上,自己托着腮看它。

小青毛儿抖了抖身上的毛,迈着猫步极其优雅的走到莼菜边上,一个猛子扎进去,全程极其投入,甚至一眼都没看就放在边上不远处的小鱼干。

“这……”清若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看到吃素的猫,她觉得震惊。

晚些时候清若又去了一趟书房,苏杞早已经离开多时,萧罗佩在屋子里踱步,眉头紧皱。

“阿爷这是怎么了?”清若特地将语气变得轻快,“难不成府衙那边刁难阿爷了?”

“你来得正好。”萧罗佩停下步子,“我正要和你说,”他从桌上拿起一卷文书,“县丞见到我之后连声道歉,说是底下人弄错了文书,将作废的那一卷错给了我,然后又将一卷新的文书拿给我,还口口声声说要我恕罪。”

“有这样的事?”清若也觉得奇怪,“那……阿爷可看过这些文书了?”

“看了。”萧罗佩说,“这上面详细记载了风云酒肆的变更记录,所以如今看来……酒肆并未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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