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过分得很,但仔细一想却又是事实,三叔婆,何依依和她娘都不好说什么,偷偷瞄着柳明安的脸色。

柳明安放下手中的衣服,直起腰,随时都挂在脸上的笑意此刻荡然无存,那双黑亮眸子直直地盯着李香云,无端让人有些发怵。

几人只听得柳明安淡淡开口:“香云嫂子,我许久没见到虎哥了,你这舌头这么长,能不能像白无常一样用舌头把你丈夫的魂儿从红杏楼勾回来?”

李家婆媳笑声戛然而止,其余三人也愣了愣。

柳明安一向脾气好,不与人多计较,就算与人起冲突也是先斯斯文文地讲道理,怎么今日一上来就骂人骂得这么狠?

这一句话,不光骂了李香云是长舌妇,还戳了她痛处,李香云脸色一变,横眉冷眼叉腰怒喝道:“柳明安,你什么意思?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

柳明安看着她这一副准备骂街的泼妇模样,面色丝毫不变,不紧不慢道:“舌根子嚼多了当心烂嘴,不积口德当心损阴德。香云嫂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考虑考虑……”

说到这,柳明安忽然顿了下,紧接着恍然大悟一般:“哎,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香云嫂子嫁过来六年了,还没有孩子呢。”

三叔婆,何依依和她娘都被柳明安这番犀利言辞震惊得合不拢嘴。

李香云的丈夫何震虎在镇上赌坊做打手,有家不回,赚的那点银子大半都花在了红杏楼,天天追着那些个妓女献殷勤,送镯子送钗子送衣服送糕点,而他老婆李香云却是连个面都难见到,天天在家守活寡。

这是李香云的痛点之一,旁人提不得,一提就翻脸骂人。然而比起丈夫嫖妓,最能让李香云听都听不得的,是“孩子”两个字。

李香云六年前嫁到这荷花村,其实也和何震虎过了一年多的恩爱日子,小夫妻俩男主外女主内,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差个孩子了。

谁知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李香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两口子开始吵架,常常有人听到何震虎骂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不生崽的母猪”,跟人也抱怨“我们何家要绝后了”。何震虎开始往红杏楼跑,李香云哭啊闹啊都不管用,到最后何震虎直接人都不回来了,这下李香云更生不出孩子了。

因此,三叔婆她们原本以为,柳明安对上李香云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肯定要吃亏的,谁能想到,这个读书人三言两语把李香云的痛点戳了个遍,眼看着那李香云眼睛都气红了。

“柳明安,你他娘的!老娘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的狗嘴,看你再放屁!”

李香云被激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浑身发抖,拿起捣衣的棒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作势就要往柳明安来。

原先看热闹的李二婶这时一把拉住自己儿媳妇,黑着脸开口:“闹够了没有?丢人现眼,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去做饭。”

李香云既是她侄女,又是她儿媳,李二婶肯定是偏向她的。李香云嘴痒说几句柳明安,李二婶也不觉得有啥,偏偏柳明安一张嘴把她家家丑扬了出来,在场还有其他外人,平白让人看笑话,李二婶脸上挂不住。

李香云听到婆婆的训斥,委屈刹那间涌上心头,眼圈忍不住泛红,赌气一样把棒槌往洗衣盆里一丢,端起木盆头也不回就往家里去了。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