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个好天,阳光明媚,却丝毫没影响冷风阵阵。

回陆府的路上,陆遥清给轿帘掀了个小缝隙,瞧了半晌,直到手指冻得僵了,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陆遥清想起了陆府和安王府的结亲,只知道是当初父亲和老安王二人给未出生的孩子定的娃娃亲,讲好了,女儿便结为金兰,男孩儿就是兄弟,异性则结为儿女亲家。

那时她以为余氏是生母,所以觉得自己既然是长女,自然才会是和顾应之定亲的那个人。现在知道了并不是。也从来没想过那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员,竟然能与一个王爷结亲,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那么父亲为什么会选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余氏又为什么不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筹谋?一个王爷可能比不了太子,但是于那时的陆家女儿,绝对是一门高不可攀的良缘。

陆遥清越思越想,脑子越乱,索性就不再想了,闭上眼睛,养起神来。她生来眼睛就漂亮,长长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衬着白皙的肌肤,像个睡着的瓷娃娃。

随着轿子外面阿栀的一声:“小姐,到了。”

陆遥清睁开眼,定了定自己有点乱了的心神,掐着了下自己,让抖得有点厉害的手停下来,缓步出了轿子。

一下轿子,陆遥清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大门,门上的匾额写着疾风劲草的陆府二字,那是亲自己亲题。

陆遥清盯着敞开的大门,暗声道了句:“母亲啊,我回来了!”

陆芷兰站在陆遥清身后,眼神恨恨的,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见陆遥清半天不进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扔了句:“姐姐,不打算进去么?”便迈步向府里走去,春梅向陆遥清稍一行礼,就赶忙去追陆芷兰。

陆遥清盯着慢慢消失的背影,嘴角挑起,阿栀看着自家小姐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后背发冷,在旁边轻声提醒:“小姐,回家吧,今儿风大,别着凉了。”

听到阿栀的声音,陆遥清转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朗声回了句:“好的,阿栀,我们回家!”

穿过前院,院子里的海棠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陆遥清走的很慢,阿栀没走两步就越过了她,只得放缓自己的脚步,在小姐身后跟着,她觉得小姐今日实在是太不一样了,现在更是,这样的走着看着,好像要把这府里的一切看进心里。

阿栀有点不敢出声了。

一草一木皆是她熟悉的,一屋一瓦都是她曾经的记忆。一丝冷风钻进了斗篷,陆遥清打了个寒颤,拢紧了身上的斗篷,脚步稍微快了些,穿过一个花圃,就是她所住的醉星苑,花圃此时开着的腊梅,刚好隔开了醉星苑和陆芷兰的兰馨居。

进到醉星苑,一股子地龙的热气扑了过来,屋里的丫鬟点翠迎上前,帮陆遥清解了斗篷:“小姐,你手好凉,我让厨房熬了姜汤,这就给您端来,必须喝上两碗,除了汗才行。”

“那点翠姐姐你可得放足了桂花和红枣,还有糖,不然小姐两勺子都喝不进去。”阿栀打趣。

“放了放了,足足的,还有阿栀你的!”点翠很好脾气的笑道。

陆遥清静静地看着她们,感觉岁月静好。她端起点翠放在桌子上的桂花红枣姜汤,扑鼻而来是桂花的香红枣的甜伴着老姜的气息,入口暖意十足,姜汤的辛辣被桂花和红枣中和,陆遥清痛痛快快喝了一碗,看的旁边的点翠和阿栀目瞪口呆。

一碗姜汤下肚,身体暖和了起来,点翠趁热打铁,又端过来一碗姜汤,愣是看着陆遥清又喝了大半,心道:乖乖,今儿个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平日里让喝个姜汤就跟喝药一样难的大小姐,今儿个竟然喝了足有两碗。

点翠收起碗,便去了侧间房,瞧着阿栀已经喝完了第二碗姜汤,还十分餍足的轻嗝了声:“好喝。”点翠一边收碗一边道:“今日小姐去安王府... ...”话还没问完,阿栀便拉着点翠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快速的略讲了一遍,听得点翠拍拍胸口,感觉自己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些。

掀了门帘出来,走到陆遥清身边,低声说道:“小姐,你今日出门,大概半个时辰后,管家差了人快马去了无量山。”

“对不起,小姐,我想找人去通知小姐,谁承想兰馨居的王妈妈今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缠着我问着问那,丝毫不让我得空。”点翠越说越急。

陆遥清见点翠这个着急的样子,十分亲切,牵着她的手温声说:“好啦,点翠,没事儿,事情不也没发生么,就算是父亲回来训斥我,我也是有话说的。”

有的误会总需要解开。

陆遥清现在想起来,大概父亲和余氏去无量山,也是余氏母女二人算计好了的,父亲和余氏出门去无量山来回一天的时间。

陆芷兰再来继续怂恿陆遥清去安王府退亲,到时,该做的错事做了,什么也都无可挽回了,只等到父亲他们回来,父女二人因此事生出嫌隙,再来演一出慈母败儿,痛心疾首。

往日种种,陆遥清回想起来,只道自己真是蠢笨至极,以为素日里的亲情都是可信的,没想到内里却是恶毒之心,还有她不知道的经年日久的仇恨。

如果没记错,父亲和余氏当天晚上就会回来。

按照陆芷兰的性格,剩下这半天不会安安静静的,陆遥清感觉自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陆遥清最终决定,敌不动我不动,让点翠和阿栀放出话去,大小姐突然染了风寒,今日下午没事不要来打扰,且喊了朝晖堂的李大夫来瞧,开了几服药,说是需要静养。

春梅来找阿栀闲聊,阿栀咳了两声便把春梅吓跑了。

毕竟吃药,是要花银子的。

陆芷兰回了屋子,气的直跺脚,那陆遥清虽往日不蠢笨,但是相信自己。陆芷兰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家这位往日对自己几乎言听计从的姐姐发了什么疯,一想到之前做的种种努力,竟然就这样前功尽弃,她就不甘心!思及此,她陡然心生一计,喊来春梅去把刘凌喊来。

装病躺了半天的陆遥清,就已经喝了李大夫两服强身健体的药,嘴里只剩下苦唧唧的味道,果然还是要找到解了这蛊毒的法子,才能一劳永逸。

陆遥清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地异志,讲的是各地山水风物,写的风趣有意思,正看得入神。点翠推门进来,紧张得带上了门。

点翠咽了口唾沫,压着声音对陆遥清说:“小姐,阿七刚才告诉我,他今天出门办事,瞧见了春梅,她...她...”

“你先喝口水,春梅怎么了?”陆遥清放下手里的书,给点翠递了杯茶。

“春梅去见了刘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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