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目，蜷着身子，尽管身旁就是篝火，但夜里寒凉，我忍不住发颤。
突然，杨戬脱下衣裳，露出里衣，里衣单薄，里面的腹肌若隐若现，令人见了浮想联翩。
他走到我身侧，将外衣盖在我身上，随后又走到外面盘坐在地，“失礼了。”
刚脱下的外衣很暖和，我闻着那令人安心的水生花香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闻到一股烤鱼香，我睁开眼爬起，发现此刻已是白天。
眼前人正捣鼓着什么东西。
“饿了吧？”他转头朝我微微一笑。
我将外衣叠好递给他，“谢谢。”
他将烤好的鱼用荷叶包好，摸了摸温度，发现有点烫，又多包了几层荷叶。
他将鱼放在我眼前，柔声叮嘱，“刚烤好有点烫，小心吃、慢慢吃，不着急。”
我拿起烤鱼，他则“唰”迅速将衣服穿好。
我小心地打开荷叶，吃了一口烤鱼，烤鱼没有添加任何香料，原汁原味，“没想到二郎竟有这一手，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鱼。”
他认真地翻烤，看着那点点星火露出忧伤的神情，“不过是点生活必备的技能而已，饿不死，什么都行。”
饿不死，什么都行。
我听着这句话，不免心伤。
我未曾经历过极度饥饿，无法想象他从前亦或是现在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手上的烤鱼突然失了滋味，我叹了一口气，将鱼放在一边。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好吃吗？”
他将烤鱼送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对啊!很香。”
见他如此，我眼中强忍的泪突然飙出，霎时间，我已成泪人，但我仍面挂笑容。
他怔住了，将鱼吞下，“抱歉，可能是不合你胃口？我闲散的日子过惯了，所以——”
我突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摇了摇头，“不，不是。只是有些触景生悲罢了，鱼很好吃。”
我吃了几口鱼，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角。
鱼与咸咸泪水交杂的滋味在我嘴里游荡，鱼是甜的，泪却是咸的。
吃了几口鱼，泪水仍未止住，他突然用手将我脸上的泪擦干，一只手环在身后，轻拍我的肩膀。
他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我，待我情绪稳定，他才立刻收回手，一副正人君子之态，“抱歉，一时情急。”
我们将烤鱼吃了个精光，我擦了擦嘴，他站起身来，“走吧，阵法应该破了，沉香他们估计等急了。”
我跟着他一路走着，他走在前，我跟在后。
阵法已破，我们离开此地。
沉香、啸天等人在一座桥上等着杨戬，在见到杨戬后，啸天飞奔而来，沉香等人则快步跑来。
啸天跳到杨戬的怀里，朝他的脸一番乱舔。
他嫌弃地将啸天扒拉开，啸天落地后化为人形，“你们一晚去哪里了？没事吧二郎？”
炮火大汉用似懂非懂的眼神看着我们，“你们过夜了？”
军师模样的人低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昨晚怎么跑丢了？”
沉香眯着眼，向我投来威胁的目光。
我心中无奈，但也只能朝他微微一笑，“别担心，就是误入了一个地方。”
杨戬见他们逼问，挡在我身前，“小事一桩，别吓到瑜姑娘。”
炮火大汉揽着他的肩，“二爷，过了一夜，你好像有所变化啊!”
听着这话，他无意识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没有!”
“看吧，心虚了。”
炮火大汉笑了起来，然后朝我神秘兮兮地说:“二爷就这样，别介意!你们……我懂!我懂!”
沉香不屑，挑了挑眉，“你懂什么了？”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那面镜子，脸颊红得发烫，感到十分尴尬。
我转移话题，“对了，他中箭了，回头好好照顾他。”
说到“中箭”二字，沉香身上寒意更重。
“没事，瑜姑娘，你先回去吧。”杨戬赶人。
我也不好意思多待，我朝他微微俯身，“昨夜多谢二郎照顾，瑜娘先回去了。”
“慢走，注意看路。”他看着我远去的身影。
我朝府邸的方向走着，原本想租飞舟，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闲来无事，倒可以慢慢走回去，以此消磨时间。
“明日可是凡间的中秋，听说热闹得很!我们去偷渡口……”
我路过一个小摊。
中秋？我从前在话本上看过，中秋是凡人团圆的节日。
每逢中秋，家人都会齐聚团圆。
凡间也会为中秋准备各种活动……
想到这，我想起杨戬在凡间的道场。
我来到偷渡口，将一袋三界通宝丢给一位六臂的人 。
“凡间!”他喊了一句。
我坐上小舟，历经一番颠簸，终于来到目的地。
当我下了小舟看见周围环境的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凡间？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话本只写凡间如何昌盛如何热闹，我未曾想如今是这一副景象。
我来到一个破落的小镇，只有几户人家门口挂着几盏灯，街上只有几个人，一阵风吹过，略显寂寥。
我拦住一个过路人，“请问明日是中秋吗？”
“是啊!”那人抬起头，脸上全是沙土。
“那怎么……对了，二王庙在哪？”
那人有点疑惑，“二王庙……二王庙？等会，我想想。”
“你是去拜神的？”那人突然问了一句。
“是。”我点点头。
那人一副为难的模样，“嗨呀!这年头谁还拜神啊!战火纷飞，肚子都顾不上了，你要去的话，朝前面两个路口走，再经过一条河，应该就到了。”
“谢谢。”我按照那人所说，快步走着。
一路上走来，周围毫无生气，地上满是枯草和枯萎凋零的花……
走了许久，我终于来到二王庙。
我抬眼发现牌匾已失，我在地上找了许久，才找到几块破碎的牌匾，我想捡起来将其拼好。
一触碰，牌匾瞬间化为飞灰。
“怎么会？”我的手停滞在空中。
待我回神，我走进庙里。
映入眼帘的是个失了头断了手的破神像，神像的五官已模糊。
我轻轻将神像上的飞灰扫除，轻轻跪在破旧的蒲团。
我抬眼看向破旧的神像，思绪万千。
人在失魂落魄还能祈求神的庇佑，那么神呢？
想起他，我叹了一口气，强忍心中的难过，点燃几根香。
我将香高高举在头顶，泪却已不自觉流了下来，“愿君安好，香火旺盛。”
我朝神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那缺了一半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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