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宁染一直在思索假死逃跑的事,思来想去,总觉得癖好特殊的太子恐怕是个变数,他位高权重,身体又没残缺,恐不好脱身。

万一最后真要和他和亲,可以投其所好,找几个美男献给他。

说不上他能看在她懂事又大度的份上,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与她和离,毕竟他又不喜欢女人。

思及此,宁染在一堆医书中坐起来说道:“小芸,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南风馆。”

南风馆,顾名思义,就是断袖之人寻欢作乐的天堂。

“啊?公主,我还没出嫁呢,万一被人听到我打听那种地方,我会嫁不出去的。”

小芸一脸难色,随即想到了有一人肯定知道,瞬间雀跃起来,忙道:“公主,沈小姐上次跟你说要带你去南风馆,所以她肯定知道。”

宁染瞬间眼神明亮了几分,立马将此事提上日程,跟小芸嘱咐道:“约沈小姐三日后悠然居相见。”

小芸刚走出不远,忽然回过头抿了抿嘴唇后说道:“对了,公主,你不去看看林少将军吗?听说他还被关着呢。”

南岐国,监牢。

宁染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关押林圣远的牢房,狱卒正准备拿钥匙打开牢门时,却被宁染打断:“不必了,下去吧。”

昏暗的牢房里,林圣远低着头,背后的头发从身体一侧垂下,将他半边脸遮住,侧坐在干草堆上的他看上去很是颓废。

听到宁染的声音,林圣远猛地抬起头,看道宁染后他的眼神瞬时亮了几分,声音也比平常轻快几分:“还好你没事。”

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紧接着眸光又黯淡了下去。

“既然你早都发现端倪,为何不戳穿我后自己走,最后还等着束手就擒。”

林圣远不敢抬头看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闷闷地。

宁染隔着牢门看着里面的少年,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之前的朝气,“刚开始是不相信你会骗我,我一直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可到后来,我觉得你定有苦衷,若我走了,你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看着少年缓缓抬头看向她,他的眼睛在昏暗潮湿的牢房中格外明亮。

宁染继续说道:“再加上当时已经被谢隐拦住去路,就算拼力反抗结局最后也是一样,甚至后果会更严重。”

宁染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如果狠心一点,估计现在早都在去庸州城的路上了。

林圣远缓缓开口:“对不起,我确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宁染不语,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自从皇上在寿宴上说要让你去和亲时,祖父便开始不分昼夜地操练士兵,他向来疼你,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和亲。”

“可皇上并没有开战的意思,再加上谢隐狗贼向皇上提出“林家军先是皇上的军队,其次才是林家军”,皇上便动了改编林家军的心思。”

“而林家军是祖父一手组建,士兵们自是对改编一事不满,谢隐借机发挥,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

“因此,皇上对祖父违背圣意操练士兵的行为颇为忌惮,便开始处处挑错,而且挑的错误也慢慢从莫须有到证据确凿。”

“我想只要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被当场抓住,皇上惩治了我,便会放过祖父,放过林家。”

林圣远情绪激动,尤其在说到“谢隐”二字时,更是咬牙切齿。

宁染闻言半晌不语,眼神闪烁,不知在沉思什么。

林圣远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宁染始终不说话,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宁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虽然我也不想你远嫁他国。”

“但是你应该也不忍心祖父因为你而违抗圣意,你应该也不想让南岐国的子民遭受战火之苦。”

宁染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如此陌生,她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如鲠在喉。

良久她只说出一句道别的话:“远兄所言甚是。”

林圣远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也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叫他了。

宁染说完后便朝外走去。

林圣远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身影马上就要消失时,他忙上前抓住牢房的栏杆大声喊道:“当时我对你说快走时是真的想让你走。”

不管你信不信……

三日后,悠然居。

“什么?!你现在要去南风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马上要嫁作人妇了!”

沈蔓华听宁染说她要去南风馆挑几个美男子时,一时间太过震惊便没有控制住音量。

虽然她们坐在雅间,但是还是有人频频向她们这边张望。

估计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女子竟然如此不守妇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去南风馆。

“你小点声,我自是有难言之隐,现在不方便说,快带我去。”说完,宁染就要拉着沈蔓华往出走。

沈蔓华甩开宁染的手后重新回到座位。

她看着宁染挑眉道:“这么猴急做什么,上次私逃出京那么大事不带上我也就罢了,还不跟我说,真是不够义气。”

宁染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她抬手打断:“不用狡辩,要我带你去也可以,但你我许久未见了,你得先陪我一醉方休,其他事容后再议。”

沈蔓华也不等宁染答应,就直接喊小二拿来了他们这里最好的桃花醉。

宁染无奈,只得舍命陪女子。

酒过三巡,沈小姐已经醉趴在桌子上了。

宁染举着酒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之前与你喝酒时可没见过你醉酒。”

“我终于理解你那日的感受了,当时我还笑话你,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现在到自己身上,才发现真的难受得要死。”

沈小姐说话声音忽大忽小,但是宁染还是听到了关键词。

宁染思忖再三,觉得还是应该趁机套出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谁,毕竟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万一她醒来死鸭子嘴硬呢。

“敢情你是为情所困,是哪个野男人值得让我们蔓华这般伤心?”

宁染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原来像她这样敢爱敢恨的人,竟也会为情所伤。

她不由想起来第一次见她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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