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婉清不由得一愣。
这个男人是会读心术吗?竟然将她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本就是有所图,也不必费心隐瞒,“多谢王爷,现下已经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府才行。”
趁着还未天黑,她得去找找线索。
段裕蹙眉看着她下塌的动作,“你自己能回去吗?本王可以派人送你。”
“不用麻烦了,到时看到您身边的护卫,免不了又被怀疑。”徐婉清婉拒他的好意,忍着疼痛缓步离开。
好在受伤的地方在肩膀,就算她因失血有些晕乎乎的,也不妨碍出去找线索的大事。
“对了。”
她猛地顿住脚步,从门外转过身来,“虎儿已经吃东西了吧?”
“你的法子很管用,本王多陪陪它就肯用饭了。”段裕提到自己的爱宠,脸色不由得更加柔和了。
用饭......
徐婉清心道:还真是爱虎如命,都要把它当成人来对待了。
“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段裕目送着她的瘦弱身影出了院门,这才从袖中掏出一片绿叶,放在唇边吹出清脆响声。
两个护卫从天而降,“王爷有何吩咐?”
“跟上她。”
其中一护卫抬头,露出与他手中刀剑不符的清澈大眼,“王爷是担心徐三小姐受伤太重,凭一己之力回不去武侯府吗?”
“东南,你何时能改改多话的毛病?还嫌王爷以前罚得不够重?”旁边的护卫嫌弃的看着他。
东南翻了个白眼,“我皮糙肉厚不怕罚,疼几日就没事了,可要是有话憋着不说得多难受啊。”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段裕咬咬牙,冷声道:“办完事回来领十鞭子。”
“挨打真好是吧?让你动不动就说出王爷的真心话!王爷就算是担心徐三小姐,你也不能直接拆穿,哪像我知道实情都是一声不吭的。”
段裕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紧,“你们俩回来各领二十鞭!”
“西北还傻,哈哈哈!”东南幸灾乐祸的大笑,一个翻身就追出府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徐婉清拿出手帕蒙在脸上,看看正在四处找人的小厮们,闪身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不管老太君和二房的人怎么找,都不会想到她敢去萧家周遭。
她不过多时就来到了萧府,朝着华丽府邸对面的酒馆走去。
“姑娘来用饭吗?来来来,您随小的楼上请。”小二一甩帕巾,忙不迭迎她上去。
肩膀上的伤口时不时被牵动,徐婉清疼得额头上冷汗涔涔,强撑着对小二笑笑,“我是来找人的,不知你这里是否收了一位叫海月的洒扫丫鬟?”
“前几日是来了这么一个叫海月的,不知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小二狐疑的打量着她,想要透过面纱看清她的本来面貌。
徐婉清拿出一锭银子,“我与她相识,今日有人托我来与她见一面,劳烦你带我去找她吧。”
小二把沉甸甸的雪花银拿到手,来回掂掂才热情笑道:“海月妹妹是后厨洗菜打扫的粗使丫鬟,小的还以为她是穷人家出来干活讨饭吃的,没想到她能认识您这样的贵小姐。”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好话,徐婉清有些不耐。
直到进了后厨院子,她才停下脚步。
蹲在海棠树下刷盘的丫鬟相貌平平,身上穿着粗麻衣裙,和盛京里那些遍街都是的丫鬟们没什么两样。
可这样不起眼的丫鬟,徐婉清还是立刻认出她就是海月。
前世她为了给死去的兄长平反,带着楠儿颠沛流离时,还是执着的寻找当年证人。
这海月就是最重要的人证。
她为了找到此人,大冬天在酒馆门前站了整整一日,快晕倒时海月才肯出来与她说话。
从前的一幕幕纷迭涌来,徐婉清只觉历历在目,回想便心里发酸。
“海月!有位姑娘找你来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小二很不客气的训斥,顾及着身边人没敢大声。
海月将冷水盆放好,红肿双手胡乱在身上抹了几下,这才走到两人面前。
“我与她单独说些话。”徐婉清径直看向小二,语气不容拒绝。
小二忙点头哈腰的离开,为她们换上厨房后院的门。
海月抬眼打量眼前人,见此女子一身黄衣绸裙,头戴八宝簪子,即便脸色苍白也难掩俏丽清纯。
“这位贵小姐,奴婢从没见过你,你找我有何事啊?”
徐婉清看看天色,也不与她拐弯抹角,“我是武侯府三小姐,徐信的胞妹。”
“你......你是徐公子的妹妹?!”海月闻之色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见她如此仓皇,徐婉清淡淡道:“你那日跟在萧大小姐身边,应当知道全部实情,我需要你为我大哥作证。”
前世海月也是躲到了这家酒馆里,为的就是怕人找到她杀人灭口,或出来作证。
若不是她带着楠儿来这里找过洗碗刷碟的活,也不会碰巧撞见心心念念的人证。
海月惊慌后强装镇定,“三小姐这话说得好笑,徐大公子那日就是玷污了我家小姐的清白,刑部应当将他斩首才对。”
“待你同亲姐妹一样的萧大小姐惨死,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而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兄长是冤枉的,却要他无辜送命,于大小姐是不忠,于我兄长更是不义!”
徐婉清厉声训斥,神色肃然的让人望而生畏。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海月的心坎里,她难堪的低下头,心中害怕与愧疚不断交织。
徐婉清趁机上前两步,“你不出来作证就是间接害死我兄长,也让你的主子死不瞑目,以后到九泉之下,你怎么有脸见萧大小姐!”
“别说了!”
海月听得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
她用力抹掉眼泪,“我站出来是会死的!那个嫁祸给徐大公子的也不是普通人,你要我将心比心,怎么不想想我的生死安危!”
她在酒楼干最苦最累的活,为的就是好好活着,若是真答应作证了,她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徐婉清叹气,将手帕递给她,“若我能保护你不被灭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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