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金雀儿刻意的结识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这就是李吴山的吩咐。至于个中原因,李吴山没有说,金雀儿也没有问过。但她无比坚定的相信,此举必有深意。

老爷这个人,做事异常沉稳,而且目光极其深远,总是能够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将来,他这样的安排,一定是有所图谋。只是时机未到,金雀儿体会不出李吴山的用心罢了。

“你做的很好,继续下去就好了,不要心疼那几个小钱儿。”

“是。”

“前些日子,我带着民兵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你知道吗?”

“婢子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消息,至于其中细节就无从得知了。”

和金雀儿的想象完全一样,李吴山根本没有得意洋洋的说起“青泥河之战”,就好像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关于那场战斗,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我说清国皇帝洪太被我亲手干掉了,你信吗?”

“信。”

“真的信?”

“真的信。”对于这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亲身经历过“青泥河之战”全过程的路恭行一点都不相信,但远在京城的金雀儿却信的实实的,而且这种相信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需要正常的逻辑,只是单纯的而又死心塌地的相信。

“莫说是斩杀了一个伪清酋皇,哪怕老爷说把漫天神佛全都斩杀了,婢子也绝不怀疑。因为婢子知道老爷是有大本事的人。”

“老爷我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的本事,只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凑巧而已。”李吴山笑道:“京城里人多,有机会就帮我宣扬宣扬,好让天下人知晓老爷我的功劳,捞个英雄的名头。”

“婢子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金雀儿笑道:“不过就是借助悠悠众口广为传播老爷的英雄壮举罢了,是这个意思吧?”

天色已渐渐的晚了,最后一抹晚霞血一般鲜红,照耀着李记车马行以北的皇城。

巍巍宫阙,天威重重,好似一方色调沉重的世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孙传庭负朕!”崇祯皇帝的怒吼从文御殿中传来。

正当盛年的崇祯皇帝没有披龙袍,仅穿了一件子青色的宽松罩衣,头上戴着束发兜网,因为昨天彻夜未眠的缘故,黑眼圈显得非常严重,脸色苍白的可怕。愈发显瘦的身材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件五龙罩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挂在衣裳架子上一样。

“砰”

重重的声响当中,崇祯皇帝把手里的疏文狠狠的拍在书案上,有些神经质般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孙传庭负朕!”

大殿之中,重臣云集,却鸦雀无声,死寂如同坟墓。

咆哮怒吼的崇祯皇帝就好像是在唱独角戏,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

孙传庭兵败陕西,奏报的疏文早就传过来了,崇祯皇帝却还在为此事发火。

若说孙传庭辜负了崇祯皇帝的信任和支持,也并非不对。一年之前,就在这文御殿当中,崇祯皇帝召见了刚刚从监牢之中走出来的孙传庭,授予兵部尚书衔,领七省军务,并且和他仔细商议剿灭李闯之事,这份恩宠真可谓是天高海深了。但凡那孙传庭还有半丝天良,就应该肝脑涂地报效君恩,结果却在潼关一战中被杀的大败,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辜负了崇祯皇帝的信赖和殷切期望,这是事实,但这事儿还真的不能怪罪孙传庭,至少这个黑锅不能让他一个人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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