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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胡同,吉祥戏园。

二楼正中间的包厢,刘子祥跟小段在喝茶。

戏还没开始,下面已经闹哄哄,卖香烟的,找人的,抢座儿的,还有扔手巾把的,闹人的很。

小段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这是吉祥戏园老板特别送来的,据说是宫里的喝法,把六安瓜片用花儿熏制,起名叫香片。

小段撇撇嘴,并没有感觉有多好喝。

这戏园子来头很大,前朝那会儿就有了,出资人是大公主府的总管刘燮之,地方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演员最好的,谁红就请谁来唱。

谭鑫培、刘鸿声、余叔岩、杨小楼、梅兰芳、尚小云、荀慧生、程砚秋、俞振庭、陈德霖、王瑶卿这些名家大腕儿都在这里唱过。

最火爆的时候,这地方卖票卖到哪呢?卖到门外边的空地上,没错儿,在空地上站着,进不去戏园子,也得买票,因为要是演员卖力气,也能听见一句两句的。

现在的演员也的确卖力气,腰上往往扎一条板带提着气,全凭一条肉嗓子,保证园子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后世的谭富英先生,在工体刚建好的时候,在里头办过一次演出,竟然没有话筒!

刘子祥之所以到这来听戏,主要是因为外头水牌子上贴着一出戏:一缕麻,右边写着一行小字,特请梅婉华献艺。

后台,跟包儿跑来跑去,负责给角儿拿行头化妆,一些龙套尤其是孩子挤在上场门口,偷偷往外头看,掌班儿的老师傅就拿藤条打他们,“马后!马后!角儿还没画好呢!”

今天的戏园子有点不一样,一楼前面赫然坐了两排女学生!

这可是很罕见的事情,戏园子里常有女性出没,不过多是富人小姐跟姨太太们,她们出手豪阔,最喜欢看小生戏,什么长坂坡跟辕门射戟是最爱,经常看着看着就送东西,送着送着就送出点别的意思来。

可女学生在戏园子里是比较罕见的,她们是洋派人物,讲究的是看话剧,开音乐会,到六国饭店办酒会,不屑于参加这些交际活动的,也都忙着开诗社,研究什么新诗与旧诗,怎么这些大小姐跑来戏园子里看京戏了?

这些老戏迷不知道的是,梅婉华的《一缕麻》已经在各大校园里头传开了,顶着京戏改良的大名,号称时装京戏!

实际上,此时的龙国,正是新旧潮流交汇的重要时期,各种思想,各种艺术你方唱罢我登场,人们都较着劲,想走出一条路来,京戏界也是如此。

这时候的改良创新可比后来猛多了,听听这些戏码,《拿破仑》、《马克白》,真就穿着洋装在台上唱,所以后世曾小贤看见老头唱京剧版加勒比海盗的惊讶着实没必要,这时候的人玩儿的已经很前卫了。

《一缕麻》的故事没什么新颖,改编自一本杂志上的悲情故事,但演完之后,观众的两极分化很严重,前排的女学生热烈鼓掌,甚至还有哭的死去活来的,后排的老戏迷有的就不乐意了。

这时候的梅婉华已经初具名气,去年的评选上还得了个探花,有个从津卫专门赶来的戏迷当时就不干了,“咔嚓!”摔了茶壶,怒道:“介似嘛!”

小段见刘子祥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不由得说道:“善之,要不要去后台看看婉华?他人不错,跟挺多名流都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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