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栩撇开眼,不敢去看案发地方的蟒身。
就太后那残破的身体,不死也没个好活了。
清风徐徐吹得满池莲花起舞,吹散这一方浓烈的血腥味。
掉湖里的妃嫔很快被侍卫一个个救了起来,湿衣紧紧黏上身体,更显那些人婀娜多姿。
慈安宫内,几个太医埋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你们给本宫好好看,太后洪福齐天怎会大限将至!
分明就是你们这群庸医医术不精!”
皇后锋利的声音划破空气。
太医头磕得砰砰响,两股战战,“娘娘饶命,太后身子本就不好,突然遭遇此等重创,就算华佗转世也无力回天啊!”
“一群饭桶,要你们何用!
全部给本宫拖下去!
打入诏狱!”
皇后柳眉倒竖,愤愤咬牙。
“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啊!”
惨烈的求饶声越来越远,站在屏风后的妃嫔各个冒着冷汗,鲜艳招展的衣裳此刻极其刺眼。
四周肃静,静的恍若一滴汗落下都可以听见声音。
皇后冷眼看着满脸血痕出气多进气少的太后,慢慢收回愤怒的表情,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还未凝结的黑血,精锐的丹凤眼微虚。
可惜了,这老太还以为救了她的皇孙,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救到。
原本想借着她刚得来的蟒,对付掉栩妃和花美人,没想到还捎上了一个太后。
她擦了擦手,站起身,又换上悲痛神情,脸色惨淡的从屏风后走出,深吸一口气,沉痛道:“太后凤体违和,今日起众需姐妹轮流侍疾。”
底下妃嫔立马答是,跪地啜泣成一片,凄凄惨惨哀哀戚戚。
鸢栩跪在中间垂着脑袋,摆弄着裙边,生死对于凡人而言,左右不过一个轮回而已。
皇后看着悲戚的众人,朱唇又启:“太后遭到此等灾祸,本宫同众姐妹皆感哀痛。
此大蟒来的蹊跷,姜统领,你身为侍卫首领好好去给本宫查查,这蟒究竟从何而来!”
众人垂首表示认同。
莲花湖中央,那蟒又非水蛇,且长得那般粗壮,应该早就被发现才对。
静了一瞬,妃嫔见皇后不再说话,又开始摆场面哀哭。
不过一会,姜统领就抱着一个木盒子走进。
盒子外围包裹着送礼常裹的红绸缎,不同的是,红绸缎裂出几道不规则的痕迹,从裂缝看去,盒子也恰好空出那一面没有做木板。
“回皇后娘娘,据属下排查,蟒应当是从这盒子中逃出来的。”
侍卫双手奉上盒子,垂首道。
众人视线纷纷集中在木盒之上,顿时变得寂静无声,一收一放无比自然。
用寿礼做如此卑劣手脚,真是恶毒!
皇后神情极为严肃,看了看盒子,“这是谁带来的?”
无人应答,再辨别出不是自己的寿礼后,都挂上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左右小心用余光往身侧扫,倒看是哪个倒霉家伙干的。
跪在最后的库房太监薛公公瞥过礼盒,颤着声音:“回娘娘,这,这是栩妃拿过来的。”
正在打酱油的鸢栩突然听到自己名字,愕然抬头,看着了眼被议论的盒子,不由蹙起眉,脱口道:“这不是我的。”
薛公公赶紧磕了一头,“娘娘明鉴,奴才不敢撒谎,奴才这本都记着,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清点而已,棠花刺金纹的红绸裹布,就是栩妃娘娘的东西。”
鸢栩郁闷,那是花美人拿来的寿礼。
这锅可是黑到家了。
昨日收寿礼的时候也没想打开来看,只听宫女随口说了句“好沉”,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宝贝。
她要知道里面有条蟒,打死也不会在殿中放一个晚上。
“栩妃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茹妃跪在软垫上,瞪起眼睛狠狠望向她。
“皇嗣皇嗣,除了拿你那破肚子说话你还会什么。”
鸢栩眼睛不屑一白。
“呵!
一副干柴像的丑八怪,我这破肚子你还没有呢!”
茹妃回怼道。
“谁稀罕!”
……“都住嘴!”
皇后及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互骂,犀利的眼神刮着鸢栩,“残害皇嗣,危及太后,栩妃,你这脑袋可都不够本宫砍的。”
“不管我的事。”
鸢栩正色回道,纠结着要不要说出花美人,又想着花氏一族毕竟要篡位,想必已经集结了不少党羽,说不准真就可以帮她除掉容清。
“那就是还有同伙咯!”
茹妃顺势插话道。
鸢栩瞪了她一眼。
皇后端起身子,一副认同的表情,厉声吩咐道:“将这栩妃拖下去,先打八十大板!
若她不说出同伙,即刻仗杀!”
打板子不过掩人耳目,不管她到时候说不说出同伙,那花美人都必得成为她的同伙。
话落,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反扣住她手臂,将她拖出。
“放开!”
鸢栩一路被拖到门口,蹬着腿挣扎。
不是说她会成为宠妃吗,为何倒向她的只有后宫怨恨?
宠妃呢?
这逻辑是不是错了?
脑子里一万头长脖子羊翻腾,果然被改过一次的命薄就是不靠谱!
“陛下驾到!”
尖锐一声高喊,容清仪仗威威从宫门而来,显赫万分。
众人慌忙转身齐齐下跪,皇后赶紧上前两步,府身在最前方行礼。
拉住鸢栩的侍卫也急忙将她按住,磕头下跪。
容清跨过门时,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鸢栩只见眼前掠过一道黑色皂靴的影子,而后又被身侧侍卫将头按下。
“寡人的蟒丢了,听说太后寿宴上有条蟒,寡人来看看是不是丢的那条。”
他悠幽说道。
众人愕然,原来这蟒竟然是皇帝的。
皇后心中一惊,那蟒跑到她宫里房梁上,还以为是只野的,没想到竟然是他豢养的蟒,“陛下,那蟒罪该万死,危害太后,已经被侍卫杀了。”
她不安道。
“杀了?”
容清声音突然变得的森冷。
“是。”
皇后声音暗哑下去,“陛下太后她被……”容清一手掐上她的脖颈,力道之大让皇后整个脸瞬间青紫,青筋暴跳,“谁准你们杀它!
寡人的东西,向来不许人乱动。”
容清眸子凝着怒火,仿佛被人迫害了最心爱的玩具。
“是栩妃,是她偷来的!
她偷了陛下的蟒,献给太后做寿礼,陛下您看盒子都在这呢。”
茹妃眼瞅向鸢栩,一路爬过来拽着容清衣角,赶紧哭咽道。
容清眯起眸子,一把松开手,皇后白皙的脖颈立马印上五根更白皙的手指印,指印周围一片彤红。
容清踱步到鸢栩面前,咬牙切齿,“又是你。”
“不是我,我没偷,我最害怕蛇了。”
鸢栩无辜拧眉。
容清根本不管她说什么,冷着声音道:“寡人的宠物蟒没了,你拿什么赔给寡人。”
话到这里,鸢栩默默叹了口气,“那要不,我……着人去给陛下买一只?”
“寡人的蟒可是花了三座城池,从浑酌道人手中买的万年树蟒,乃是祥瑞圣物,你倒说说准备上哪买一只?”
容清居高临下轻蔑道。
鸢栩:……万年树蟒?
祥瑞圣物?
还花三座城池!
若是真的话,这人也被骗的太惨了吧!
那么大的蟒在人间确实不好找,但撑死不过五百年,要她看说不定才一百年,连个蛇精都化不成还敢说是万年!
他是个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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