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傲然大吃一惊,无暇思索,身躯骤然前倾,斜着向前滑行了数尺,待要回头看个明白,几乎同在顷刻之间,偷袭他的人也如影随形地冲过来,再次袭击。

梁傲然临危不乱,此时力道已使尽,还来不及再次滑行只得身躯扑倒在地上,随即向左边猛然翻滚,手中的钓鱼竿一挥甩向空中,那鱼线倏地缠向院子里的银杏树枝丫,他的身子借力从地上弹起,迅捷如流星一般冲向树上,凌空中仍不忘踢出了几脚。

那偷袭他的人双脚一撑,便即跃起来,凌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一丈开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傲儿,你的武功比起前几个月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喝了七八分醉反应仍然那么快,动作遒劲有力。不错,不错嘛。”

梁傲然站在树枝上,随风一上一下地晃动。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刚才袭击自己的正是爹爹梁啸天,他身边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妈妈风若铃;一个是妹妹梁婉然,梁婉然正在笑嘻嘻地望着他。

梁傲然“哼”了一声,用手指着她说:“我还以为我们家有坏人进来了呢。”

梁婉然叫了起来:“什么呀,你这是怪我吗?我刚刚在外面跃进来落地,妈妈便一把将我拽过去,并让我不要作声,还没想明白,你就跟着跳进来了,爹爹立马就偷袭你、试探你的武功。”

便扭头望着风若铃说,“妈妈,你得帮我作证,你说是不是了?”

风若铃捏了捏她的脸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宝贝儿,你哥哥不敢责怪你的。”便仰头望着梁傲然说,“你赶紧下来吧,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跟爹妈说话成何体统!”

梁傲然跳了下来,风若铃走过来帮他掸掉身上的灰尘,一脸慈祥地望着他说:“刚才你躲避你爹爹试探武功虽然有点儿狼狈,但你爹爹的偷袭非同小可,竟然让你毫发无损地化解了。前倾、滑行、扑倒、翻滚、挥竿甩线,借力弹起,这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百忙之中还反踢出去几脚,连消带打,非常不错嘛。”

梁啸天笑着说:“别说了,还是进屋子里吧。”

风若铃抢先一步打开厅门,取出火摺子点燃油灯,进厨房打来两盆热水,让两个孩子洗脸和泡脚,眼看他们在外面折腾了半宿,又喝得醉熏熏的,当下吩咐了几句话,就让他洗完脚后换过干净的衣服回房就寢。

梁傲然本来就已经很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脑子里电光一闪,他想起了教书先生易红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受伤后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里?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易容成为男人,躲在这个穷乡僻壤里隐居……

慢慢地,他的睡意渐消,脑子里思绪万千,诸多的念头在萦绕着。再躺了半个小时,翻来覆去的实在无法入眠。于是,就悄悄地起床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和厅门,走到院子翻墙跳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偌大的村子除了偶然传来几声狗吠,还有山风吹拂树枝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再没有别的了。

一出村子来到田埂上,梁傲然舒展出轻身提纵术,飞快地跑向草垛场,来到易红叶受伤后所躺着的地方,果然已看不到她,看来她真的自己走回学校了。

梁傲然思索片刻,有点儿不放心,就转身跑去学校。稻草垛距离学校大约有三四里路之遥,梁傲然虽然喝酒后醉熏熏的,但轻功似乎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觉得劲力用之不竭、源源不绝,只须片刻便跑到了村口,在村道上遇到了几只狗,还没来得及吠就给他斥喝了一声,那些狗一听到他是熟悉的声音,便跑过来想与他亲热一下,可梁傲然无暇理会。很快地,他穿过几条巷子就来到学校前面的操场上。

这是一块约有五十丈方圆的平地,操场北面建有十多间土坯瓦房,围成了一个很大的院子,所有房子都刷过了石灰粉,干净而整洁,是村子里的两户大地主捐钱建筑的,很有气派的房子。

梁家坳有六七百人、两百多户,所有家庭的孩子皆可免费在这里念书,而所有经费都是由两户大地主承担。

梁傲然蹑手蹑脚地来到学校大门口旁边教师宿舍,自窗口往里面张望,但见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侧耳倾听,却只听到另外八个男教师打呼噜的声音,而易红叶的气息丝毫没有听到。心想:易先生还没回来吗?她去哪里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正在思索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倏地转过头来,但见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身穿黑衣裳的蒙面人站在离他约有五六尺远的地方正打着手势,示意他不要作声。看身材相貌,很明显就是受了伤的易红叶。

梁傲然点了点头,轻轻地走过去,小声说:“易先生,原来你还没回到寢室,我正担心你呢。”又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好点没有?”

易红叶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到操场那边的石凳上坐一会儿吧,不要惊醒他们。”

俩人慢慢地走到操场东面的休憩区坐下来,易红叶解下了蒙面纱巾,露出来的依然是一张约三十岁左右男子的脸。

她说:“好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是对我的身世充满了好奇心,是吗?”梁傲然点了点头,易红叶又说,“我在梁家坳公开的身份是男教师,三十岁,川北人,其实我是浙江杭州人,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女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呈现一阵羞涩,“我今年才二十三岁,真名叫凌风羽,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嫁给他人,生下了一个女儿,今年刚好五岁,寄养在杭州她外公外婆家……”

梁傲然这时再也忍不住插嘴:“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并且易容隐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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