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曜?」听闻第三人的嗓音后,千芽跟前的黑豹立即跃入了一旁的树林中,瞬间消失了踪影。

千芽站起身来,慢慢地转过身子。

千芽并不在意黑豹的行踪,因为此刻更令她在意的是:纬曜为何会在此?

接着千芽蓦地想起,是璃奈带她来此地的。

千芽不悦地瞪向了一旁的璃奈,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模样。

「我、呃…...人家只是好心想帮妳跟这家伙和好嘛!因为…...自从千芽妳跟他吵架后,妳的笑容都变少了!叹气就算了,甚至还会皱眉头呢…...」璃奈低着头颅,委屈地说着。

见死党是为自己着想,千芽也气不起来。

叹了口气,千芽无奈道:「但这种事......不是妳想做就能够做到的。算了,这个晚点再说吧。」

千芽将视线移开璃奈身上,转至纬曜身上。「纬曜同学,既然你要解释的话,那么我请问你:什么是斩星剑士?请你一字不漏地解释清楚。」千芽对纬曜的说话方式非常地公式化,这让一旁的璃奈庆幸自己除了与千芽不熟的那段时间外,从未被千芽以这种态度对待过。

「斩星剑士—自古以来便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如果使用者未妥当运用力量的话,毁掉一颗星球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但倘若运用适当,创造一颗星球也是有可能的。」

「斩星剑士目前只有两届,妳是第二届。上一届的斩星剑士是名伟大的女性......她将她的力量用来拯救世界——她阻止了一场种族战争。」千芽闻言后,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当时,整个柯尔普伦上的土地几乎都荒废了,无论种植什么作物,都屡屡以失败告终。柯尔普论如此广大的土地,只有唯一一小片土地种得出来。」

「但那一小片土地种出来的作物自然也不多,甚至称得上少,因此根本不够所有种族平分。理所当然地,那一小块土地受到了各个种族的觊觎。最后所有种族为了延续自己的后代,开始争夺起那一小片土地。为了那一小片土地,种族战争最后仍旧无可幸免地爆发了。」

「草地上的花草沾染了不同种族的血;建筑物的外墙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街道上冰冷的尸体随处可见。所有种族都仿佛失去了恻隐之心,一见到与自己不同种族的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了结对方的性命。」

「在这种鲜血遍布大地、绝望拥抱世界的时候,她——初代斩星剑士,带着斩星剑出现了。」

「她将斩星剑当着众种族眼前送入自己的心脏。斩星剑的刀刃部分全是她心脏淌流出的鲜红血液。她硬是忍着痛楚将斩星剑从自己的心脏中拔了出来,并且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斩星剑刺进柯尔普伦贫瘠的土地上。」

「她的遗愿是希望种族们能够停止战争。亲眼目睹这画面的各个种族这才意识到,他们根本是在进行无意义的杀戮。最后战争在各种族统治者的商讨下,终止了。而她的鲜血流满了整个柯尔普伦的土地,奇迹似地,柯尔普伦的土地不再贫瘠,无论是哪块土地,都能成功种出作物来。但那名伟大的女性却因此而丧失了性命......」

纬曜诉说完这段历史时,那双瞳仁黯淡了一段时间,像是在不舍那名女性的牺牲,又像是在哀悼那名女性的死亡。

这令千芽万分纠结,不知是否该上前安慰纬曜。

「纬曜同学,请你回归现实,别继续沉浸在过去了。」最后千芽只能以毒舌的方式将纬曜从悲哀的历史中给拉回神来。

「抱歉…...」纬曜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原本的光芒,他继续道:「而千芽,妳正是斩星剑所选的斩星剑士。」千芽闻言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报仇完成后我的人生也差不多了。能够在死之前有这么大的作用,还真是让我料想不到——那我可以先收拯救世界的酬劳?」

纬曜预料过千芽得知事实后会惊讶、会开心、会生气、会悲哀,却没料到千芽的反应竟是如此平淡。

对此,纬曜有些吃惊,不过他还是驳回了千芽的要求。

「没得商量。」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纬曜开始支吾了起来,千芽则双手环胸,等着纬曜的解释。

璃奈见这一幕,不禁在心里窃笑。

如果千芽不在意的话大可以转头离去嘛!结果还不是留了下来。

看来事实证明,千芽还是很在意纬曜的嘛!

过了许久,纬曜才再度开口。

「我在此真心向妳道歉!」千芽闻言,诧异的表情毫不掩饰地表露在那张精致的脸蛋上。

「我不该在尚未搞清楚一切时对妳說出如此过分的话。再说,那些人类做的事情本就与妳无关。即使妳同为人类,但不代表会做出那种肮脏事......」纬曜说着说着,脸颊逐渐红了起来,仿佛说出这段话花了他一大把寿命似的。

「你这番话怎么说得宛如知晓我的过去似的?」千芽挑眉。

纬曜此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压根忘了千芽不知道他偷窥她过去的事。

「我只是觉得很抱歉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妳的过去……我会等到妳向我说明的那天——不过真对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请妳……回来与我搭档好吗?」纬曜的视线不停地游移着。

千芽对于纬曜这种反应感到非常有趣。她勾起嘴角,「哦?为什么?原谅你和回去与你搭档是两回事吧?」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开心到魂都要飞了吧。璃奈心想。

「原谅我的话,就大发慈悲地回来与我搭档吧。」纬曜咬牙切齿地说着。

纬曜此刻的表情就像是知晓千芽是故意整他似的。但尽管纬曜察觉了,却也无法对千芽说些什么。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那你让璃奈带我来这边的目的是?」

纬曜应道:「我想让妳知道我的过去。」他直勾勾地凝视着千芽血红色眼眸的深处。

千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别开视线。「你打算怎么做?如果只是想让我知道你过去的话,在学院内向我说明就可以了吧?何必大费周章地跑来这?」

「给。」他朝千芽扔了一颗果子,「吃下去吧。我会负责带妳回去的。」

「有什么副作用?还有,这果子是干嘛的?」千芽听出了纬曜话中的端倪。

为何吃了果子之后,纬曜要负责带她回去?是因为要再次开起黑洞吗?抑或是这颗果子吃下去后,会有其他的副作用?

纬曜微微勾起嘴角:「妳不笨。」千芽抽了抽嘴角,等着纬曜的下文。

「妳没推测错。的确,这果子吃了会有副作用。一旦妳咬了一口,就会失去意识。至于果子的作用是能够窥探果子所有人的过去——妳应该知道玉魂果子?」千芽点点头。

「这个就是玉魂果子。吃下去后,妳的意识直接进入我的过去。」

千芽闻言后,先是迟疑了半晌。最后她下定决心般地轻咬了果子一口。

下一秒,千芽宛如白雪公主咬了巫婆的毒频果般,先是摇摇晃晃了几秒,接着便直接站着昏了过去,好在纬曜及时接住了千芽。

接着纬曜将千芽给打横抱起,并叫璃奈跟好他。

「这里是…...?」千芽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此刻她正处于一间木屋中。木屋内的灯忽明忽暗,给人下一秒便回熄灭的感觉。

千芽将视线从天花板的灯移开,转向了四周。接着她发现一对夫妻正坐在破烂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是愉快。

正当千芽疑问着这里是哪里,以及眼前这对夫妻是谁时,突然一道稚气的嗓音打破屋内的死寂。

但那语气听上去非常的......着急?

「爸爸、妈妈,他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你们怎么不救我?」一名精灵族的小男孩被数名身穿黑斗篷的人给抓了起来。

他剧烈地反抗着,且用着激动的语气问着眼前坐在沙发上的夫妻。

男孩口中的爸爸无奈道:「没办法……纵然我们的身分不同,但没钱就是没钱。这种情况下……只好将你给卖掉了。他们答应我们不会虐待你的,所以放心吧纬曜。」千芽身体为之一颤。

眼前这名小男孩是纬曜?这么一说……纬曜被父母出卖了?还是在这么小的时候?

正当千芽心中百感交集时,纬曜的母亲也开口了。

「纬曜,我们对不起你!都怪你父亲因为精灵族的没落而沾染上赌博……我们真的走头无路了!对不起......呜…...」纬曜的父亲皱着眉头,纬曜的母亲则是双手掩面,不停地啜泣着。

「总、总会有办法的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啊!不要丢弃我好不好!我们、我们不是一家人吗?!爸爸虽然爱赌博,但没有欠债啊!我们过得辛苦一点也无所谓吧!钱再赚就有了不是吗!只要爸爸戒掉赌瘾,我们虽然无法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但肯定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啊!」纬曜无助地向着父母大声地说着。

「努力又有什么用!我们的时代已经过了!曾经的富裕生活、曾经被人民的爱戴都消散了!我们的努力这不是化为泡影了吗!也是因为莫可奈何才将你给卖掉啊!」纬曜的父亲低吼着。

千芽自然发觉了纬曜父亲话中的某些关键字。

被人民爱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纬曜……

「为什么你能够将这种事情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啊!没钱就卖自己的小孩什么的……会没钱不都是因为你吗!因为你好赌啊!都是你将我们家里的财产给败光的!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们是恶魔!我看……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生的吧!」纬曜在黑斗篷人的怀中不停地挣扎着,眼眶也随着激烈的情绪流出了泪水。

千芽明白,那是愤怒、失望、悲伤等……负面情绪所汇集而成的泪水。

纬曜的父亲闻言后,瞬间忍无可忍了。

他走到被黑斗篷人架住的小纬曜面前,赏了他一巴掌。

「你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没钱卖你走有什么不对吗!你身上留的可是我们的血啊!没有我们你还会站在这里吗!你居然还敢对我说教?!就算我们要在你出生时把你掐死,你也得乖乖闭上你的嘴,你的生命可是我们赐予的。」

「我的天啊!做错事还嚣张成这样,这可真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千芽一拳就朝纬曜的父亲揍去,不过下一秒,她的拳头便在她眼前穿过了纬曜的父亲。

「碰不到吗,可恶......」这里是纬曜的记忆,千芽隐约也知道她无法触碰到这里的人,但她就是看不下去。

对此千芽感到非常可惜,这种渣滓就在眼前,偏偏自己还不能动手。

小纬曜又再度怒喊起来了。

「卖掉我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你真的是我父亲吗?!连母亲都会哭了,你却觉得将我卖掉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认为我没有资格对你说教?在这之前你为何不先看看自己?会落的这地步……追根究底不都是你的错吗!」纬曜不停地踹着脚,想踹一脚眼前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也想挣脱开架住他四肢的黑衣人。

「不管你怎么说,交易达成了,未来你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关。你们快把这野孩子带走!别让他在这里撒野!」纬曜的父亲拿起斗篷人给的钱袋,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而一旁,纬曜的母亲则哭得泣不成声。

「你给我记住!将来、将来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会用你最爱的金钱来污辱你。你给我等着!」小纬曜被架走时,对父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既不是诀别词,也不是感恩词,反而是撂下一串狠话。

「这家伙......」千芽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一个家庭,心中是百感交集。

她从来都不知道,纬曜的过去竟是…...如此的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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