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转过头向陈大鹏看去,借助探照灯的光线,我看到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线,正在往外渗血。

“大明,你的额头……”陈大鹏声音都在颤抖。

“知道,你额头上也是。”我咬牙说道。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陈大鹏身上的肥肉都开始哆嗦了。

“肯定是这个手包的缘故,咱们把它给烧了,所有一切就会结束。”

“真的?”

“绝对是。”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实我心里也没谱,可是到了此刻,我不相信这个,还能相信什么?马上就要没命了,除了烧手包,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提着手包,撒腿朝着焚化室的方向飞奔,陈大鹏也跟在我的身后,不顾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朝前飞奔着。

这走廊总长度有大概四十米左右,平时我们步行也就是不到一分钟,可是这一次,我们两个撒腿狂奔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到达焚化室的门口。

陈大鹏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的,这小子本来就有点胖,又经常叫妹子玩,身体早虚了。

“不行,大明,我跑不动了。”

我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依然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心中满是冰凉:按道理早就应该到了,这绝对是遇到了迷打墙。

农村有很多关于迷打墙的传说,比如说很短的一段路,怎么走就是走不到头,或者一片树林,明明不大,怎么转都转不出去,那就是遇到迷打墙了。

那是人被邪祟迷了魂,以为自己在朝着一个方向跑,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如果不及时破除,要么活活困死,要么下一脚就是水潭泥坑。

破除迷打墙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蹲在原地等待,因为迷打墙多半是夜里,等到天明鸡叫,就可以走出迷障,可是我和陈大鹏却用不了这个办法。

先不说现在本来就是白天,还是大中午,等天明哪里等得到?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等,我们俩额头上正在流血,是感觉不到疼痛的那种流血,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头盖骨就会被未知力量给切下来了。

等时间?我们哪有命去等?

此刻,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着师父学本事,如果我当年懂事一点,愿意跟师父学画符,愿意跟他学那些口诀,也许早就把那女尸给降服了。

想到师父,我忽然想起了师父交给自己的那张护身符,之前在电梯里,我用过一次,搞得护身符上焦了一片,不过却没有彻底报废。

我在刑警队接受审讯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把揣在裤兜里的护身符叠好塞进了油布包里,也许可以用它破了迷打墙。

想到这里,我从脖子里取下护身符,摘掉了橡胶手套,将护身符夹在左手掌心,一掌拍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整个墙壁跟着微微震动了一下,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后,又是一声瘆人的女人笑声,我手中的护身符彻底化为了飞灰。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右手提着手包继续朝前飞奔,陈大鹏也跟在我的身后,如同一只喘着粗气的老黄牛。

这一次,我朝前跑了没几步路,就来到了焚化室的门口,推开房门,焚化室里依旧一片漆黑,只是焚化炉的炉门被打开了,红色的火光映照得屋子里一片火红。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情况的诡异:为了节省能源,现在的焚化炉都是混合型,在尸体上喷洒煤油柴油之后,电打火点燃,再加上电热丝加热助燃。

如果断电,焚化炉就应该停止工作,更不会有火焰发出,可焚化炉却依旧在工作,焚化室的电灯却是一片漆黑,这根本就说不通。

不过说不通的事情多了,就比如此刻我的额头正不痛不痒的流着鲜血,可能很快就要掉脑壳了,又能跟谁讲理去?

我不顾一切的把手包扔进了焚化炉里,重新按下了操作按钮。炉膛里的喷嘴喷出了大量的柴油,熊熊火焰立刻手包给吞没了。

当火焰吞没手包之后,焚化炉里散发出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呛得我弯腰干呕起来。

紧接着,火焰中又传出一阵如同蛇类的呲呲声,仿佛有一条大蛇正被火焰灼烧,在痛苦的嘶鸣一般。

这时,陈大鹏也终于赶了过来,他不停喘着粗气,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大明,你额头上的血止住了。”

我抬起头看向陈大鹏,只见他额头上的鲜血也止住了,那道渗血的红线也已经只剩一条红痕。

我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小命终于保住了。

片刻之后,焚化室的电灯恢复了正常,房间里再次一片光明,而外面的暴雨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和陈大鹏瘫坐在地上,喘息了很久之后,这才爬起身来,朝焚烧炉里看去。

那个蟒蛇皮做的手包已经化为灰烬,上面的宝石似乎也被彻底烧没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不过检查了一下炉膛,我就愣住了:炉膛里都是细灰。

这是外行人不知道,只有在殡仪馆工作的人才懂的事情。人体在高温焚烧之后,肌肉和内脏会化为灰烬,也就是细灰。

而骨骼因为钙质积累的缘故,会有点像烧透的石灰石,哪怕烧得再久,也会有大块的骨骼残留。

所以焚尸工在装骨灰的时候,往往需要用铁锤之类的东西,把这些大块骨骼残留,砸碎装进骨灰盒里。

一具尸体烧完,不可能只有细灰,绝对有大块,即便是骨质疏松的老人,也会留下大块骨骼残留,除非被焚烧的尸体没有骨骼,或者是幼儿的尸体。

那诡笑女尸明显是成人,她的尸体被焚烧,是肯定会留下骨骼残留的,除非她的尸体烧了一半的肌肉组织,自己钻出炉膛跑了,所以炉膛里才只有细灰,没有大块。

回想起刚才我们回到焚化室,焚化炉的炉门是拉开的,我顿觉寒意陡生:难道那诡笑女尸真的钻出焚化炉,跑掉了?

陈大鹏发现我脸色不对,开口问道:“大明,怎么了?”

我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说了一遍,陈大鹏强笑着安慰道:“不可能的,哪有尸体被几千度的高温烧了还能自己钻出来逃走的?肯定是这具尸体骨骼情况特殊,所以全都烧成了细灰。”

我点了点头,决定接受这个说法——不接受又能怎么样?我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敢再去想那可怕的可能性了。

“把炉子停了,咱们去监控室看看嫣红,也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出事。”

我一想也是,我和陈大鹏刚才额头流血,嫣红同样被打了死亡标记,也不知道有没有突然流血,要是有,也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了。

我关闭了焚化炉,准备去隔壁卫生间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再去见嫣然,免得吓坏她。

来到卫生间前准备开门的时候,我愣住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上,有一个焦黑的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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