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端坐在妆台前简单的开始梳妆起来,略施粉黛的俏脸上始终洋溢着一抹浅浅的幸福的笑意,也许她还没有忘记刚才男孩儿说给她听过的情话,“你是我的娘子我的妻”着实是打动了她的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让人难为情的表白呢,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她赶紧用柔荑轻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她怕再这么不管不顾的让它肆意的窜跳下去,搞不好会从她的琼音之带里直接蹦跶出来,另一只握着眉笔的玉手也是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要不是她发现的早,差一点就让她变成了一只粉粉的小花猫。“都怪该死的慕慕,一大清早的就开始不让人家安生,真的是欠揍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女孩儿有些蛮不讲理的把自己现在的静不下心来的原因归咎到男孩儿的身上,殊不知脸上始终未曾退却的嫣红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赤裸裸的反证。“好了,好了,都怪我自己不争气行了吧,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好没出息哦,只要是听到一丁点好听的就羞羞的停不下来。”哎,女孩子的心思真搞不懂,刚才还在抱怨男孩儿无缘无故的引得她心潮澎湃,转眼间又开始维护起自己的心上人来了,好像除了她自己,别的人休想说她的慕慕坏话,即便是她自个儿过去的影子也不行。

女孩儿看了看时间,再不抓紧收拾就来不及了,刚才好像隐约是听到了妈妈喊她的声音。大舅今天上午九点要做手术,所以女孩儿跟妈妈必须赶在八点半之前到达医院,这样才来得及看大舅一眼,顺便给大舅加油打气。大舅一直在老家建筑工地上干活,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找上半个媳妇,“估摸着我这辈子也是没机会叫别人一声大舅妈了。”女孩儿没心没肺的开起了大舅的玩笑。女孩儿知道大舅是不会生她的气的,这么多的外甥子女中就属她最能得到大舅的疼爱了,以至于在刚住进医院的时候,大舅就当着全家人的面立下了遗嘱,说是要把他的大部分遗产除了给年迈的父母留一点之外,其他的都留给女孩儿。他可能来不及看到女孩儿穿上婚纱和心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他要在走之前给女孩儿准备一份嫁妆,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女孩儿很感激大舅对她的偏爱,她其实也很爱自己的这个苦难的大舅,有时候自己心里面有些难过的事都是找大舅倾诉的,大舅从来不会凶她,反而会很耐心的开导她。女孩儿过去小的时候常听到妈妈说起过关于大舅的一些事情,别看现在大舅表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年轻时可是我们当地出了名的小鲜肉,每天到家里来说亲的可以坐满两三桌了,这可是让爷爷奶奶有些为难了,每天出门干点农活儿都不得安生,爷爷要出门的话奶奶就要留在家,奶奶要是去赶集,爷爷就得守家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头天晚上就接二连三的跑过来打招呼说明个儿要带谁家的姑娘来认个脸儿对个眼儿,老两口都是当地出了名的老实人,哪怕是让自家每年的收成少了两成也硬是说不出半句推脱的话来。其实大舅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对方家里算的上是当地方圆百里都很有名的大户,听说我那个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的大舅妈的曾曾爷爷给宣统皇帝打过工,算得上是当时有名的大学士。所谓荫德福人,以至于她们家显赫了好几代人,直到她父亲这一辈儿才稍微没落了一点,但比起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来说,人家从小到大就没愁过吃和穿。

听说大舅和大舅妈的相识源自于一次英雄救“美”后的一见钟情,当时我们老家镇上有个叫做“绢纺厂”的国营企业,附近七八个生产大队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那里面上班,厂子规模很大,最鼎盛时期的员工数量超过了七千人呢,后来我去到绢纺厂的旧址参观过,它位于江边的一座孤山上,从山脚到山顶的直线高度也就400多米,密密麻麻的建满了厂房和员工宿舍楼,大舅算是那个时期父退子继的典型受益者吧,因为这个原因至少是让他摆脱了每天游手好闲的无聊生活,要知道那时候是有很多返城青年整天都是无事可做的,也因此造就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每天都有三两个或四五个结成队的年轻人在大街上东逛逛西瞅瞅的,时不时的就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坏事,镇子上的老百姓看着这些人就有些憎恶却又无可奈何,以至于他们很自然的就聚在一块儿讨论起这帮家伙儿的罪恶行径。卖茶叶的王老婆婆第一个发了言:“好像听说昨天镇西头的叶慧珍家丢了一只老母鸡,本来人家留着是准备给将要生产的儿媳妇儿炖汤喝的,这些挨千刀的硬是连根毛都没跟人家留下。是呢,昨天我给我儿子刚洗的一双帆布鞋也不见了,喏,就前面那个满脸麻豆的小个子脚上穿的那双,后跟儿有个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开小茶馆的李嬷嬷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哎,看见又能咋的,公安同志都管不了,何况我们这把老骨头了,现在也只能指望政府啥时候来收拾……欸,先别说了,他们又转回来了。”眼尖的赵二婶儿赶紧打断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李嬷嬷,这帮混蛋不好惹,下手都挺狠,听说他们有的甚至连自己的爹妈都要打,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的好。

话说某一天,大舅像往常一样蹬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刚干完坏事儿的那帮子人,这几天他们出动的有些频繁,似乎他们已经摸清工厂马上要发工资了,因而想守株待兔地大捞一把,大舅能遇到这样子的事也算是他的造化。“小子,把你兜里的东西留下!什么?把我裆里的东西留下,你们要那玩意儿干啥?”大舅有些害怕的反问道,“难道他们知道了我把钱藏在了裤裆里?不可能啊,藏钱的时候我明明都已经观察过了,没看见有人啊!”大舅心中疑惑不解。“谁TMD想要你裆里的东西了,你当老子没有啊,老子说的是你裤兜里的钱。”为首一个大个子有些不耐烦的对大舅吼道,“没,没钱”大舅说完顺势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兜都翻了出来让大个子看,“大哥,今天小弟出门走的急,忘记带钱了,要不明天还在这,我亲手把钱送到您手上?”大舅眼看四周无人,也不敢和他们硬拼,索性先服服软脱了险境再做打算。“小子这是在逗大爷开心呢,你当我是傻子啊,你今天不留下点啥东西让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啊。”带头大哥说完就给小弟们打了一个响指,意思是要他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让他丢面的小子。

大舅似乎明白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见他把自行车停靠在一颗老黄果树边上,向后退开几步,脱下外套慢慢地把自己的头包住,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蹲了下去,这是一个典型的自卫动作。这个动作有个好处,一来是能够保护脸和头部的安全,二来就是由于蹲下去后身体的重心变矮,打人者在打起人来的时候有些别扭,手臂太短够不着被打者,你总不可能让打人者也蹲在地上打吧,那样子看上去就很滑稽,会扫了他们的威风。用脚踢的话也不好,毕竟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打人者基本上穿的都是自家缝的麻布鞋,脚趾前面就一层布,踢到稍微有点硬的东西上就会疼的要命,何况是踢人呢。就这样双方斗智斗勇的进行了几个回合,谁也没占到便宜。最后还是大哥过来一把拧住了大舅的耳朵顺势把他带了起来,两个小弟见状借势跑过来把大舅架了起来,剩下的其他几个小弟挽起袖子正准备进行第二波武力切磋。突然硕大的黄果树上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呵呵,一群笨蛋,打人都不会,要不要本姑娘下来教教你们啊!谁?”小弟们被突如其来的嘲笑声吓了一跳,赶紧背靠背的将大哥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壮着胆向前走了一步,活脱脱的像一个江湖侠客抱拳问路。“哼,就凭你也想知道本姑娘的芳名,除非你跪下来叫我一声姑奶奶,倘若我高兴,说不定就认了你这个乖儿子,哈哈哈。”小弟眼看被戏耍了一番,气急败坏的捡起地上的石子向树上一通乱砸,妄图把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自称姑奶奶的女子打下来,不曾想倒是自己先受到了攻击,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指甲盖儿大小的玻璃弹珠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小弟的前额,顿时就鼓起了一个红彤彤的恰似柿子饼一样的血包,小弟哀嚎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直到被大哥一顿训斥后才吸着鼻涕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大哥脸色也不好看,再怎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嘛,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欺负他的人,也太没把他放在眼里了。“姑娘,在下飞虎帮陈金全,刚才小弟出言不逊多有得罪,在下代他给您赔个不是。只是我们正在处理一些帮中琐事,还望姑娘不要过于插手的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往后见面兴许还能成为朋友,您说呢?哦,是吗?可是我刚才看到和听到的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我看上的人,还请兄台行个方便,不知可否?否”字还未说完,嗖地从树上跳下一位穿着一身红衣的姑娘来,仔细打量一番,估摸着红衣女孩儿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未施粉黛的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绯红,薄薄的嘴唇透着水亮水亮的朱艳,腮边自然垂下的几缕刘海儿衬托出一种天然雕琢的秀气。

“嚯,原来是齐家如意大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敢情是大小姐看上了这个穷小子不成,既然如此,那小可就卖个人情将他送还给你,不过还请大小姐在您父亲面前莫要提及此事。”陈金全好歹也算得上是绢纺厂这一带出了名的刺头,没想到居然还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忌惮到毕恭毕敬的程度,“嗯,算你陈金全还有点眼力劲儿,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不过你要记住,他是我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他的麻烦。”齐如意伸出玉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人儿。“好,看在齐家大小姐的面子上我们从今以后就不再为难他了,还请大小姐记着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别过。”陈金全有些如释负重的向齐如意抱拳行礼。“大哥,今天的事儿真憋屈,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刚才挨过打的小弟有些不甘心的看向陈金全,“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晓得齐如意是什么人吗?她老爸齐振刚总该听说过吧,想当年齐老爷子在咱们银桥市那可是响当当的第一号人物,虽说是从国民党那边投诚过来的,人家好歹手底下还管着几千号人呢,黑白两道谁不敬他三分,我家老头子那么高傲的人见着他还不得管他叫一声齐爷,再说那个齐如意,她可是齐老爷子的掌心肉,我们要是得罪了他的宝贝女儿,你觉得会有好果子吃吗?”陈金全借坡下驴的继续说道:“今天这事儿就当我们吃了一个哑巴亏,要不是我替你们求情,估计你们的小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这事儿就到此此为止,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是”一众小弟唯唯诺诺的应声道,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这回可多亏陈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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