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雨领到校服后就回去了,再次经过那棵梧桐树的时候,树下已经没了人,只有一根被踩灭的烟头。

她回到班后,那三个不良少年已经回来,正围在一起打扑克,周围有很多旁观者。

夜高眠抓着牌,脚踩在椅子上,坏的不行。他还没注意到回来的喻听雨,将手里的最后四张牌扔出去,他赢了。

上课铃刚好响起,陈斯恺把扑克牌整理好塞兜里,围着的人也都散开了。

夜高眠这才注意到抱着校服的喻听雨,他嘀咕了一声:“没逃课啊…”

坐在夜高眠右手边的邵炀闻言凑过来:“眠哥,你说啥?”

夜高眠给他推回去:“滚,别烦老子,老子要睡觉。”

夜高眠就这样将第三、四节课都睡了过去。也是巧,第四节课任课老师刚说下课他就醒了。

刚睁开睡眼的他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凶,目光纯粹干净。

这种状态存在了仅仅不到半分钟,他就把状态调整过来了,回到了那种狂妄、欠收拾的劲儿。

老师前脚刚出教室,夜高眠就带着他的两个好兄弟出去了。

不一会儿班里就没几个人了,大家都跑去食堂干饭去了,只有喻听雨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

裴小楠见状问道:“听雨你还不去吃饭啊?”

喻听雨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我就好。”

裴小楠:“那一起呗。”

喻听雨没拒绝。

两人到食堂的时候菜都是剩下的了,幸好喻听雨和裴小楠都不是个挑剔的人,两人随便点了两份素菜。

她们端着盘子正准备去找位置,一个男生突然转身,眼看男生手里端着的汤就要撒在裴小楠身上,喻听雨眼快,迅速用空着的另一只胳膊帮她挡住,裴小楠毫发无损,而汤汁却在喻听雨的袖子上洒了一半。

纯白的袖子上粘上了黄色的汤汁,显眼的很。

男生红着脸道歉,喻听雨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走了,她找了个最近的位置把饭菜放下,拿出纸去擦袖子上的污渍。

“听雨,谢谢你啊。”裴小楠边说边帮她擦,“其实你不用帮我挡,大不了我下午不穿校服了,跟老班说一声就行了。”

其实喻听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裴小楠挡,就是下意识做了。

喻听雨是慢热型的,性格敏感容易感动。可能因为裴小楠无意间叫的那声“听雨”,喻听雨就把裴小楠当朋友对待了。

最后上面的污渍实在擦不掉了,喻听雨干脆把袖子挽了起来。

她没穿校服,长得也漂亮,吃饭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几个胆大的男生经过她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咳嗽两声,咳嗽完后又会带着笑脸去看她。

喻听雨饭量小,吃两口就饱了。

“听雨,你吃那么少啊?下午有体育课,多吃点。”裴小楠提醒她。

喻听雨摇头:“我饭量小。”

裴小楠一听立马放下筷子:“怪不得你这么瘦,不行,我得跟你一样,我也要变瘦!”话音刚落,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拿起筷子,表情痛苦,“算了算了,我不想让我的肚子受委屈。”

下午喻听雨就换上了校服,毕竟袖子上的污渍让她感觉很难受。

穿上校服的喻听雨更有了几分青春的气息,高马尾、蓝白色的校服,这才是青春里最美好的。

夜高眠三个人晃悠到体育课上课后才来到操场上,他抱着篮球,头发上往下滴着汗。

体育老师问他们为什么迟到,夜高眠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没眼睛?看不出来?

一班的体育老师一向是讨厌学生上课迟到的,毫无意外,体育老师罚他们绕操场跑十圈。

夜高眠放球时恰好看到站在女生队最右边的喻听雨,他的神色怔了一秒。

挺好看。

跑步对于他们三人来说不是件难事。跑前几圈的时候,他们比谁跑的最快,夜高眠直接冲在最前面,快了陈斯恺和邵炀整整一圈。

后面几圈陈斯恺和邵炀都有点虚,跑不动了,于是这两人边跑边聊天,速度比正常人走路还慢。而夜高眠十圈早已跑完,他坐在跑道旁的台阶上,看着跑道上的两人。

两人经过夜高眠的时候,夜高眠还冲他们竖了个小拇指。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陈斯恺喘着气,咬了咬牙:“邵炀,你说眠哥今天怎么变得闷骚起来了?”

“不知道啊”邵炀回答。

两人十圈跑完后,直接躺在跑道上,动都不想动。

关键是夜高眠还走过来嘲讽他们,陈斯恺和邵炀相互对视一眼:

毁灭吧,我们累了。

晚自习喻听雨从来不上,因为除了周末,其它晚上都要上钢琴课。

喻听雨五岁开始学钢琴,一直学了十二年。

聂璟珺对喻听雨的期望很大,这些年上钢琴课的钱都是聂璟珺出的,喻听雨倒也争气,仅仅在钢琴这一项上就拿过很多奖。

喻听雨对钢琴算不上喜欢,但是也不厌恶。聂璟珺坚持让她学,她也只能妥协。

夜高眠晚自习又带着陈斯恺和邵炀翘了课,老师都引以为常了。

他们三个晚上跟别人约了架,就在一中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对方叫张硕,年龄和他们差不多,不过早已辍学,现在是混社会的。

早上他们已经打过一架,夜高眠这一方赢了,但是张硕仍不服气,说要多叫点人,晚上继续打。

夜高眠瞧不起他,可是又好奇张硕能叫来哪些人,于是就同意了。

公园里,夜高眠几人迟迟未见张硕的身影,陈斯恺不禁嘲笑:“眠哥,咱仨还没怂呢,张硕那孙子倒是先怂了。”

夜高眠没吭声,视线一直盯着正前方。陈斯恺和邵炀见状也看过去:迎面走来十多个人,抽着烟,染着显眼的发色,露个大花臂。张硕走在人群中,指尖夹烟,一副胜筹在握的样子。

等三人看清楚来的人后,陈斯恺和邵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硕找来的这伙人夜高眠前几天刚把他们揍的跪在地上喊爷爷。

邵炀看了眼夜高眠的表情,他似乎也在憋笑。

邵炀:“哈哈哈…眠哥,你上回下手还是太轻了。”

夜高眠勾唇,喊了声张硕的名字。

张硕带来的那群人愣住了。云龙是这群人的老大,他看见夜高眠后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天挨打的场面,他扭头对张硕说:“你别告诉我要打的人是他。”

张硕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点头:“是他,龙哥,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可拽可爱装逼了,今天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云龙对着张硕就是一脚:“我他妈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说完,云龙掏出兜里的烟和打火机跑到夜高眠跟前,和他们三人各递根烟,并亲自点燃。

夜高眠吸了口,直接将烟雾吐在云龙脸上,他的声音沙哑:“云龙,你要替张硕出气打我?”他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该说你不长记性啊。”

云龙的神色变了变,赶紧赔笑:“误会,眠哥,都是误会,硕弟跟你开玩笑呢。”

“他妈开玩笑开到我女朋友身上?!”夜高眠的怒火渐渐上升。

众所周知,温琀是夜高眠的女朋友,夜高眠也是真的宠温琀。而张硕这个不长脑子的却盯上了温琀,每晚都去一中门口堵她。温琀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夜高眠,夜高眠听后弄死张硕的心都有,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陈斯恺和邵炀去干他。

面对着浑身戾气的夜高眠,云龙有些手足无措,他把张硕叫过来,让张硕给夜高眠道歉。

张硕一听纳了闷:“龙哥,凭什么我道歉?”

云龙恨铁不成钢,急得给张硕一拳:“操你妈,道歉啊!”

张硕捏紧拳头,对着夜高眠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夜高眠:“没诚意,不接受。”

“夜高眠,你别欺人太甚!”张硕吼道。

“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欺人太甚!”说着,夜高眠冲着张硕的膝盖就是一脚,张硕痛得龇牙咧嘴,跪在夜高眠脚下。

夜高眠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他。

张硕艰难地起身,拎着拳头想打夜高眠,但是被云龙拦下了。他气得眼睛猩红,不明白云龙为什么要拦自己。

最后云龙再次向夜高眠道了歉,拽着张硕离开。

离开公园后,张硕终于开口问云龙:“龙哥,你拦我干吗,我要弄死夜高眠!”

“你弄死夜高眠?”云龙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是没见到过那小子真正的疯,连我都打不过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拳头要是上去,夜高眠不仅毫发无损,而你不残就得废!”

霓虹灯下,三个不良少年边走边抽烟。

“眠哥,你就这么放过张硕?”邵炀问。

夜高眠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们路过一家名叫“梦想世界”的钢琴房,琴房的二楼传来悠扬的钢琴声。这是一首节奏缓慢却又温柔的曲子,像雨过天晴的那道彩虹,像一滩汪泉,像冬日里篝火旁的温暖,敲击着这三个少年的内心世界。

“这什么曲子,怪好听的。”陈斯恺说。

对于他们这种文盲来说,这首曲子只能用好听来形容。

夜高眠的目光看向二楼的窗户,弹钢琴的少女就坐在窗户旁,他们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她的侧脸,如惊鸿一般,绝美。

少女扎着丸子头,碎发被捋到耳后,空气刘海时而被一阵风吹得飘起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背挺得直直的,嘴角挂着微笑。

“我操?这女的看起来好眼熟,还是我们一中的?”邵炀说。

夜高眠收回目光:“嗯,你要微信让你离开的那个。”

“我想起来了,就是她!”邵炀恍然大悟,“没想到啊,转校生多才多艺啊。”

陈斯恺:“怎么?邵炀你看上了?要不要兄弟帮你一把?”

邵炀还没回答,夜高眠抢先一步道:“你觉得他配?”

邵炀:“那眠哥,你去拿下她!”

夜高眠:“滚,老子有对象。”

邵炀:“……”

陈斯恺:“……”

他们在楼下没待多久就走了,陈斯恺和邵炀今天还是受了体育课上被罚跑十圈的影响,往常这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正在哪儿嗨着,而今天他俩只想回去躺床上睡觉。

夜高眠看着他俩无精打采的样子,说白了,一个字: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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