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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许伤春春复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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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元旦,新年的第一天。但这一天全国各地几乎都被新冠的阴影笼罩着。随着在全国范围内解除对新冠的严格管控后,新冠病毒也开始大范围的传播,虽然其毒性已经小了许多,但对于每个遇上的个体来说,仍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风险。而那几天,我也因为先生的家人而被传上了,躺在家里,嗓子如同吞了刀片一样,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就在此时,我却接到了筱荞女儿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在电话的那端传来时,明显带着哽咽:“阿姨,我是筱荞的女儿,您能过来帮帮我吗?我妈妈去逝了……“我听到这句,脑子里就如同被扔了一颗炸弹一般,轰的一下,被炸得魂出七窍,一时反应不过来。我记得当时我是哑着嗓子,机械地回着电话。我想说,我马上就过去,可是从床上起来时,又惊觉自己似乎也不太方便。可这种事情,我也不能让我家先生去,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人他完全陌生,处理这种事,似乎也太为难了些。于是,我在电话里问了筱荞女儿,现在在哪里。她说在家,我说我目前也得了新冠,让她做好自身的防护,我马上过去。

我撑着高烧过后有些发虚的身体,戴上N95口罩,戴上眼镜,再套上一件连帽的大衣。把自己裹成个抢劫犯似的朝筱荞家奔去。

到了筱荞家,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有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戴着大口罩,穿着简易的防护服,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时已经临近下午五点了, 客厅里亮着灯,我看到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刚刚消过毒的样子。戴着大口罩的女孩双眼红肿,我想她应该就是筱荞的女儿乐乐了。对面的女孩先开了口:“您就是林阿姨吧?我是乐乐。”听了这话,我确认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之前筱荞有跟我说过,她女儿的小名叫乐乐。

我开口问她:“乐乐,你妈妈呢?”女孩回答我:“妈妈已经送去殡仪馆了。下午打的120,来了就说已经去了,救不了了。然后他们直接联系了殡仪馆的车来拉走了。现在殡仪馆都不让办什么告别仪式,说是直接火化的。只是近段时间去逝的人太多了,可能一下子还轮不上,还得等通知。”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她,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抱了抱她,但又想着自己也是个病毒携带者,于是又赶紧松开。继续问道,“乐乐,那你通知你家亲戚了吗?”乐乐擦了擦眼泪,一边转身收拾着因为消毒而有些零乱的沙发,一边回道:“我只给小舅舅打了电话,他也正得了新冠,原本是想赶过来的,但我想大老远的不方便,反正也不能举办仪式。所以就让他不要过来了。至于别人,我都不想通知了,我妈妈生前也只与小舅舅有来往。”

乐乐说,她是昨天在微信里得知筱荞感染了新冠,但家里有药都备齐了,让她不用担心。而乐乐原本也是打算元旦回家看望筱荞的,只是莜荞不让,说途中感染新冠的风险太大,而且自己也正得新冠,乐乐回来不定就要被传染上。所以就态度坚决的让乐乐不用回来了。可是今早当乐乐想再联系筱荞看看她身体怎么样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于是乐乐就马上订了高铁票赶了回来。可是,已经晚了,乐乐回来时,看到自己的妈妈躺在床上,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伸出手去摇晃她,发现身体都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

乐乐一边止不住的抽泣着,一边大概是想收拾出沙发来请我坐,可是消毒水已经把整个沙发弄得一团糟了,我让她先不要收拾了,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乐乐于是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我问:“阿姨,我需要在家里摆灵堂吗?我不懂这些。”我一听,也有些傻眼,这些我也不懂啊。我想了想,赶紧拿出手机,给我老家的母亲打电话。

我沙哑着嗓子,老母亲的耳朵又不太好,说了半天,老母亲也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而我又担心吓着她,不敢哑着嗓子冲她喊。最后,没办法,只能让乐乐直接与我老母亲沟通去了。听了我老母亲的话,乐乐大概也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了,而我则根据我那一星半点的经验,先出去帮她买一些香烛物事。到了买香烛的地方才知道,这会街上已经人影寥寥,那些卖丧仪用品的店大多已经关门了。

我想了想,掉了个头往我时常经过的一条小巷子奔去,那儿有家卖祭祀用品的小店,香烛纸钱什么的肯定是有的。只是没有花圈,但花圈此时也用不上了。我到了那条小巷里,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那家店门口还亮着灯,那个悬挂在门廊上方的纸质风铃正在冬夜的冷风里不停地旋转晃动着。

我走进了店里,与老板说我要买香烛纸钱等,老板很是熟练地一边拿着各色物品,一边用很肯定的语气问道:“丧事用的吧?是帮亲戚还是?”我听出后面一句才是他要问的重点。于是就答说是帮朋友。于是,他又问:“是新冠去的?现在都不能办仪式,也省了很多事呢。花圈什么的都不用买了,还有给亲戚的丧仪回礼也不用准备。”我一听,老板还很懂,也是,毕竟也是卖祭祀用品的,哪会不懂呢。于是,我趁机请教了一些不懂的地方,老板人很好,都一 一说了,我按着老板的指点,又买了些要烧给亡者的经文。临走时,老板还提醒我,不是自家至亲,出入时记得身上放包茶叶米。我答应着谢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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